為腐敗加貼“清水衙門”標簽有害無益

　　一筆扶貧款從市到縣被侵吞40%，從縣到鄉又被克扣40%；一張小農機具秧盤的國家補貼2毛5分，農技站就克扣1毛8分，站長還要貪3分；一個售價數百元的骨灰盒，民政干部也要拿15元回扣……

　　我注意到，近年有一種腐敗發案論調頗為流行，就是認為腐敗似乎應當發案于“肥缺衙門”，而似乎不該在“清水衙門”。其實，這一論調有害無益，至少在當下已然衍生出兩個后果：一是派生“腐敗漫延論”。比如，扶貧辦、農技推廣站、民政局等等，這些平時乏被關注的“清水衙門”腐敗發案就驚詫疾呼：腐敗現象正向“清水衙門”蔓延。其實“清水衙門”早有腐敗存在，不過因為其貼著“清水衙門”標簽，未被關注和發現而已。

　　二是導致被貼上“清水衙門”標簽的部門，成為無人問津的腐敗“重災區”。不妨用事實說話：不到半年時間，海南海洋漁業系統20余名官員落馬，令人震驚。近年漁業系統“貪魚”頻頻曝出。從捕撈許可證、柴油補貼到國家災害補助發放，均成為肆意牟利資源。2012年，在內蒙古巴彥淖爾市扶貧系列腐敗案中，撥出蘿卜帶出泥，巴彥淖爾市及五原縣等8個兩級扶貧辦10名扶貧官員查，貪污金額達830萬元。調查還顯示，扶貧款被層層扒皮，農機補貼也成為一些農口官員“唐僧肉”。2013年以來，在江西查辦的農機領域腐敗系列案件中，省市縣三級20名農機局長落馬。2011年，重慶監察機關挖出農機補貼領域職務犯罪案39件61人，涉案金額達3396萬余元。更讓人唏噓的是“死人身上剝衣裳”，殯葬服務成為部分民政官員貪腐“搖錢樹”。近年殯葬行業腐敗案件頻發，在2012年某縣民政局副局長腐敗案中，其在兼任殯儀館館長10余年里，利用負責殯葬用品采購等職務便利收受他人財物，其中每個骨灰盒收供應商15元提成。嗚呼！貪官膽敢“吃了活人吃死人”，我除了無語還是無語。

　　要命的是，無論是漁業部門、扶貧辦，抑或是農機局、民政部門等等，這些長期被認為沒啥“油水”的“清水衙門”，相形于“一些手”握巨額資金和審批大權的“肥缺部門”，雖屬吸引眼球程度“小巫見大巫”，但近年其腐敗頻度烈度卻不容小覷，甚至出現“窮人肚子餓”、“一撈撈個飽”的奇觀。在我看，這恐怕與長期有人認為這些部門是“清水衙門”，從而導致其比“肥缺衙門”更疏于限權監督不無關系。

　　近些年，土地、工程、礦產、房地產等熱點領域腐敗案件頻發，社會關注度與日俱增，相關部門也由此成為“打虎”“滅蠅”的重中之重。與這些所謂“肥缺衙門”單個項目動輒數千萬乃至上億元金額相比，所謂“清水衙門”經手的多為小項目小資金，加之被人為幟上“清水衙門”標簽。自然平日受到的關注和監督相對較少，“清水衙門”審批權成了天高皇帝遠的“一支筆”、“一言堂”特區，緣此，滋生腐敗乃至窩案恐怕一點也不奇怪。

　　腐敗滋生規律和反腐經驗教訓一再昭示人們，有權力的地方就會有腐敗病毒的潛伏，絕對的權力必然導致絕對的腐敗。權力不分大小，不受約束才是貪腐的根源。再小的權力，只要監管和制衡機制不到位，官員都可能成為碩鼠。換言之，腐敗有關權力監督，無關衙門“肥”“瘦”。須知，監督到位，真正把權力關進制度籠子，就算“肥缺衙門”也腐敗不了；監督缺位落空，權力為所欲為，即使“清水衙門”也照樣腐敗。且有可能因為“清水衙門”標簽，在反腐策略上導致選擇性反腐，致使后者貪腐的胃口和食量不在前者之下，甚至超過前者。